郭翠萍 来源:《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8年第3期
一、“七七宪章”运动的产生及原因1976年9月,一个名为“宇宙塑料人”[1]的摇滚乐队在布拉格受
到审判,四名年轻音乐人入狱,罪名是他们演出的音乐是“公开地
对社会的漠视”,“对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有负面影响”,“破坏安
定”[2]。10名在1969年之后被取消资格的前律师对此进行了尖锐
批评。11月6日,他们在一封公开信中说:“审判违背了许多法律
规定,如限制公众进入法庭,使用非口头的证据,对无罪推定的违
反,对辩护权利的限制等。这是政府用行政手段限制、剥夺公民权
利和自由的最新式样,尤其限制和剥夺了艺术创作的自由、科学探
索的自由、表达的自由。”[3]以瓦茨拉夫·哈韦尔[4]为首的知
识分子也向总统胡萨克及媒体写公开信,反对对音乐人进行判决。
这场对音乐人的救助活动把众多对政府不满的人聚到了一起。
1976年12月底,许多有名的知识分子及共产党员聚在一起,草拟
了“七七宪章”的成立声明,并征集了众多支持者的签名。1977
年1月,他们公布了成立声明,“七七宪章”组织就此产生。“七
七宪章”最初只是该组织成立文件的名称,后来则成为这个组织的
名称。然而,“七七宪章”组织的出现并不仅仅由于这一偶然事件
,还有着更深层次的社会原因。
首先是捷共实行数年的“正常化”[5]政策造成的社会矛盾。
1968年“布拉格之春”改革运动被苏联扼杀后, 1969年4月上台
的胡萨克实施了“正常化”政策。1970年1月,捷共中央发动了一
场对党员的“普遍审查”运动,目的是清除“右翼分子”。审查运
动持续了一年,有82名国民议员被迫辞职, 2·5万地方议员、
20%的工会委员会成员以及三分之一的军警官员也受到影响,他们
或被降职,或被清除出党。到1970年10月,审查运动已使38·7万
人被清洗,占党员总数的22%[6]。到70年代末,受影响的人数据
统计已达50多万[7]。在实施清洗的同时,胡萨克还加强了军队和
秘密警察机构,对“正常化”的反对者进行控制和镇压,大批科学
家、艺术家及普通党员被开除出党,许多人被撤职或被捕入狱。在
教育、艺术创作、学术研究、大众媒体等各公共生活领域,众多知
识分子被禁止从事他们的专业活动,使之感到在“正常化”时期自
身的基本权利被侵犯。在长期不能从事专业工作和缺乏人身自由的
情况下,他们需要寻找渠道表达自己的看法观点,于是大量的学者
和文化界人士日益成为宪章运动的签名者和支持者。在最初的签名
者中,以前积极主张改革的共产党员占到一半。曾有学者称:“‘
七七宪章’运动从根本上讲就是由被剥夺权利的知识分子和被清洗
的捷共党员发起成立的。”[8]
其次, 70年代的国际环境对“七七宪章”运动的产生也起了
推动作用。70年代中期后,东西方关系逐渐走向缓和。这一时期,
美国总统卡特积极推动人权外交,力图把东欧和苏联的人权问题作
为国际谈判的一个重要内容,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1975
年,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在赫尔辛基召开,与会国最后签署了《赫
尔辛基最后协定》,捷克斯洛伐克也是签署国之一。《赫尔辛基最
后协定》再次重申了联合国《世界人权声明》中的有关规定,而捷
政府早在1968年10月也在这个声明上签了字。1976年10月,捷国
民大会正式批准了政府签署的上述两个文件,并把它们编入了法典
集,使这两个条约具有了国内法的效力。批准的消息在官方报纸上
公布后,引起社会的极大轰动。捷知识分子认为,政府在对“宇宙
塑料人”审判上的做法,表明了它在人权承诺上的虚伪[9]。另外
, 1975和1976年,在苏联和波兰也分别出现了各种“人权”组织
。国际形势的这些变化,鼓舞了捷克斯洛伐克一些想改变国内状况
的知识分子及各界人士,他们希望在国际、国内环境有利的条件下
,开展保护“人权”的活动。
二、从“持不同政见者”到“政府反对派”
对于“七七宪章”运动,国外学者在研究中有的称之为“持不同政
见者”运动,有的称之为“反对派”活动,也有的简单称之为“人
权”运动。究竟应该如何认识这一运动呢?从“七七宪章”运动十
余年的活动来看,运动初期的活动大多是在“人权”问题上“持不
同政见”,但随着运动的发展,它对政府政策和行为的批评也多了
起来,逐渐成为对抗现体制的潜在“反对派”。80年代末,在国际
、国内形势急速变化的情况下,“宪章运动者”[10]最终成了公
开的“反对派”。
“七七宪章”运动产生之初,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式组织,
它没有章程、没有固定成员,只是说明成立的主要目的是为保障“
人权”而努力。后来,它一直在“人权”、“公民权”等问题上批
评政府,并希望政府改变做法。在1977年1月的成立文件《七七宪
章》中,其发起者列举了捷政府侵犯公民自由表达权、平等受教育
权、通信自由权、自由出入国境权、宗教信仰自由权等情况,提出
“政治及国家的当权者理应首先负有在我国维持公民权利的责任,
然而这并不仅仅取决于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责任,因此每个人也
都有责任监督遵守对全体公民和政府均有效的神圣的法律规
定”[11]。他们宣称:“正是基于这种对共同责任的认识和我们
对自愿公民参与之意义的信念,以及将此责任重新有效地表达出来
的广泛需要,我们萌发了创立七七宪章的思想。”[12]以后,宪
章运动者一直坚持编辑、发表和散布各种有关人权保护的文章,或
重申维护人权的立场,或引用案例来说明捷克斯洛伐克的公民权利
状况。
宪章运动者还密切注意所有关于公民权的国际会议,如1983
年在马德里召开的赫尔辛基后续会议及其“最后文件”[13],文
件中有涉及人权的决定,这激励了宪章运动者。1983年11月,在
写给胡萨克总统的一封信中,宪章运动者称:马德里会议文件的条
款对于人权来说标志着重要的进步,欢迎在此类问题上召开更多的
国际会议。这封信还呼吁捷政府支持国际人权委员会的成立,“保
护国内的公民自由运动”,“反对安全机关和其他机构对自由运动
的压制”[14]。1985年7月,在《赫尔辛基最后协定》签订10周年
的时候,宪章运动者发表文件,重申他们坚持自己的运动,提醒政
府“当我们国家签订赫尔辛基最后协定后,执行协定的原则和承担
可接受的协定是政府的神圣职责”[15]。基于以上这些活动,也
有学者把“七七宪章”运动称为“人权运动”[16]。80年代以后
,从“七七宪章”组织发表的文件可以看出,宪章运动者不仅对公
民自由权遭侵犯的情况进行通报,而且逐步成为政府政治、经济、
环境和文化政策的批评者。通过在国内问题上发布声明,向政府提
出可行性建议和替代政策,“七七宪章”运动逐渐在捷克斯洛伐克
社会扮演了非官方发言人的角色。
宪章运动者认为,社会应该发展独立于官方的文化空间,在政
府控制的文化体制之外创造出有自己结构的“第二文化”。运动创
始人之一瓦茨拉夫·本达在其《平行政体》一书中建议:“我们能
够缓慢地但确定性地创造出平行的结构,至少在有限的程度内能够
补充官方结构中缺少的但又是非常有必要的功能。”[17]他认为
,建立“平行文化”或者“第二文化”,就是建立“平行体制”的
起点。通过多年的鼓励、支持和举办地下文化活动,“七七宪章”
运动逐渐在捷体制之外形成了“第二文化”圈。这些“第二文化”
或“地下文化”活动,包括举办非官方学校、私人音乐会、展览、
戏剧表演、出版地下出版物等。非官方的帕托斯卡大学就是宪章运
动者发起创办的,它请来讲课的人经常是一些因观点标新立异而被
开除或取消专业工作资格者。另外,还有许多人在自己的公寓里进
行私人教学,在郊外或乡村举办不受官方审查的戏剧表演和文化展
览。持不同政见的知识分子所写的评论、短文则大量发表在地下出
版物上,其中一些出版物在国外出版后运回国内,在热衷地下文化
的文艺爱好者中传阅。1984年10月,“七七宪章”运动最初的签
名者之一雅罗斯拉夫·塞费尔特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宪章运动者
认为这代表着非官方捷克斯洛伐克文化所取得的成就。本达指出:
“因为道德上的义务而挑战不道德的政治权力或者是想摧毁体制”
,都是灾难性的和不现实的,对于公民来说,不如“进行折中和改
革来达到部分改善”[18]。对于宪章运动者来说,他们从事各种
活动的目标并不是要对抗和推翻政府,但在政府控制一切公共领域
的情况下,“第二文化”现象已经为部分公民创造出了在文化、教
育、学术研究等方面独立于官方的替代选择。再者,宪章运动者还
积极联络国际上的人权组织和其它国家的反对派组织。从所有这些
活动来看,“七七宪章”到80年代中期已经是一个潜在的反对派组
织。
80年代中期以后,东西方之间的关系日益缓和。在苏联,戈尔
巴乔夫推行“公开化”、“民主化”改革。在这种气氛下,捷政府
对“七七宪章”成员的镇压比以前明显减少。从1987年开始,宪
章运动者开始更多地参与各种社会游行示威活动,公开与政府对抗
。1987年3月,“七七宪章”组织的15名骨干成员为纪念组织创始
人帕托斯卡,首次公开集会。1988年10月,在捷克斯洛伐克独立
70周年纪念日,宪章运动者和社会公众在布拉格以及其他大城市举
行示威集会和抗议活动。
进入1989年之后,游行示威运动更加频繁。这年1月,为纪念
大学生扬·帕拉赫为抗议苏军入侵而自焚20周年,布拉格数万人进
行了持续一周的公开反对捷共的游行示威。“七七宪章”成员也积
极参加,最后哈韦尔等七人被捕并被判刑。5月,各反对派在五一
游行时呼喊反对捷共的口号,要求释放哈韦尔。8月21日,更大规
模的示威运动在布拉格和其他大城市爆发。11月17日,大学生为
纪念“国际学生日”集会示威游行,受到警察的侵扰,许多人被打
伤;次日,独立学生委员会在广场号召大学生于20日进行总罢课,
号召工人进行两小时的总罢工。与此同时,各反对派组织在哈韦尔
的带领下召开了即席会议,决定把所有反对派集中在名为“公民论
坛”的组织之下,“七七宪章”运动成员也融入到了“公民论坛”
之中。20日下午,布拉格的温斯拉斯广场聚集了20万人,示威运
动扩散到布拉迪斯拉发、布尔诺、俄斯特拉发及沃罗摩斯等大城市
,共有231万工人参加。“公民论坛”代表示威者向当局提出了政
治要求:取消宪法中有关捷共领导地位的条款,结束一党执政,实
行政治多元化,举行自由选举,实行新闻自由等[19]。12月10日
,哈韦尔接替了胡萨克的总统职务,同时成立过渡政府,其中有原
政府总理和几个官员,但大多数是反对派知识分子。从这些活动看
,宪章运动者最终发展成为对抗现体制的“反对派”。
三、“七七宪章”运动的影响
许多人认为,在80年代中期以前,“七七宪章”运动在社会公众中
的影响不大,没有形成像波兰“团结工会”那样的大规模群众运动
。它成立之初只有242人签名,到1987年底签名者也不过一千多人
,这个数字在整个社会人口中的比例看似微不足道。但是,“七七
宪章”运动对社会的影响并不在于其签名者人数的多少,因为政府
对宪章运动者的逮捕和镇压是公众远离这一运动的主要原因。“七
七宪章”运动的号召力,主要体现在公众对保障“人权”的赞同以
及对“地下文化”活动的积极参加上。
为保障“人权”,“七七宪章”运动不断发布文件,批评现体
制下的各种经济、文化、社会政策,这些文件作为地下出版物出版
,影响广泛。宪章运动提倡“人权”、“公民自由”等观念,与社
会上宗教信仰者的价值观在一定程度上吻合,吸引了宗教信仰者群
体的支持和积极参加。“七七宪章”的主要成员是知识分子,他们
的“地下文化”活动对公众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从举办“地下大学
”开始,“地下文化”活动逐渐扩展到其他方面,如地下出版活动
。他们出版的小说、戏剧、诗歌、评论,受到了公众的广泛欢迎。
宪章运动者还支持年轻人独立的文化生活,如流行音乐,这对年轻
一代产生了很大影响。
“七七宪章”运动的主要成员哈韦尔、詹·帕托斯卡、瓦茨拉
夫·本达等,是国内外著名的哲学家和知识分子,哈韦尔的《无权
力者的权力》、本达的《平行政体》等,在国内外都有广泛影响。
有学者认为,捷持不同政见者活动已经在政府所掌控的社会之外形
成了一个“第二体制”或者“平行体制”[20]。这种说法尽管有
些言过其实,但也反映了70—80年代在捷克斯洛伐克官方管辖范
围之外,还存在着潜在的各种群体,他们不赞同官方的价值观,或
不参与官方的活动。这些人游离于政府管理之外,用哈韦尔的话说
“过自己的生活”[21]。地下出版物、“地下大学”、“地下教
堂”等,都表明捷共体制的合法性已经受到了威胁。
“七七宪章”组织在成立之初,只是要求监督政府遵守国际条
约和国内法律,保障公民的“人权”,到80年代上半期为止并没有
提出替代捷共体制的政治要求。然而,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最终使
它走到了代表公众与旧体制对峙、谈判的位置上。
80年代末的东欧正处多事之秋。1988年底波兰已经在进行新
的选举, 1989年8月波兰新政府谴责了苏联及东欧一些国家1968
年对捷的入侵,也为波兰军队参加入侵行动而道歉。1989年初,
匈牙利持不同政见者们也开始和当局进行谈判,到9月,匈牙利开
放了与奥地利的边界。匈牙利的这个决定对捷克斯洛伐克带来了严
重冲击,成千上万的东德避难者从捷涌向匈奥边界, 11月初柏林
墙倒坍,东德政府垮台。戈尔巴乔夫则向西方表示,苏联决定不再
对它的东欧卫星国进行操控和干涉。在这种形势下,捷克斯洛伐克
社会各团体开始活跃起来,尤其是学生组织。11月17日,大规模
的学生示威游行遭到警察棍棒的袭击,许多人受伤严重。之后的两
天,学生号召罢工罢课,人们聚在市中心的广场久久不散,形势的
发展使宪章运动者不得不起来行动了。以哈韦尔为首的各反对派召
开了即席会议,决定把各反对派组织集中在“公民论坛”之下。至
此,“公民论坛”开始代表公众与捷共对话。
在多年的持不同政见活动之后,宪章运动者及其他反对派自然
成了社会公众的代言人。在大规模无组织的示威连续爆发的情况下
,捷共已不能控制局面,“公民论坛”开始向捷共提出政权转换的
要求。1989年11月的捷克斯洛伐克,其形势发展之快已经到了使
人眼花缭乱的地步,英国历史学家格登·安斯当时曾对哈韦尔说:
“变化在波兰花了十年,在匈牙利花了十个月,在东德是十周,也
许在捷克斯洛伐克只需要十天。”[22]12月10日,胡萨克被迫辞
职,哈韦尔成为捷克斯洛伐克的新总统,新政府成员大多是原持不
同政见者。在几个小时内,宪章运动者伊日·蒂恩斯比尔戏剧般地
从锅炉工变成了国家外交部长,宪章运动发言人伊日·卡诺夫斯基
直接从监狱走出担任了副总理,还有一些宪章运动者纷纷成为政党
政治家,成为新制度的设计者和创建者。
“公民论坛”这个由持不同政治观念的“持不同政见者”组成
的松散组织,在与捷共的谈判中起了重要作用。但是,在捷共政府
垮台后,“公民论坛”却因内部分歧走向分裂。1991年2月,“公
民论坛”分解为数个政党,其中较大的是“公民运动”和公民民主
党。这两个党是新体制确立初期的主要竞争性政党。“七七宪章”
运动的主要成员大都加入了“公民运动”,由外交部长伊日·蒂恩
斯比尔和总理皮尔·皮萨特领导,支持哈韦尔总统。
哈韦尔则坚持“非政治的政治”观点,没有加入任何政党。在
“七七宪章”运动多年的活动中,哈韦尔等人信仰“道德政治”、
“非政治的政治”,提倡在民主选举中弱化政党的作用。在新形成
的多党议会民主政治中,哈韦尔甚至反对以政党为小集团参与选举
。由于对捷共多年的官僚政治感到失望,他担心任何政党都会堕落
成官僚的、腐败的、不民主的政治机器。在许多人看来,他的这种
观点在现实政党政治生活中是行不通的,并直接导致了“公民运动
”在1992年议会选举中的彻底失败,公民民主党则在此次选举中
获得近三分之一的选票[23]。从此,“公民运动”消失了,“公
民运动”中的原“七七宪章”运动成员也大多选择了淡出政治。在
他们看来,新建立的多党议会政治仍然不是他们理想中的政治制度
,因此他们或者作为非政府组织的积极分子,或者作为记者、教授
,都成了新制度的批评者。1993年1月,捷克斯洛伐克联邦分裂为
捷克和斯洛伐克,哈韦尔任捷克总统。虽然仍活跃在政治舞台上,
但哈韦尔也不得不在各方面向新制度妥协,包括签署各种他并不赞
同的法律。他说:“如果自己再像一个典型的持不同政见者一样行
事,则可能引起公众不合作的剧烈危机。”[24]针对“七七宪章
”运动成员后来政治影响力的下降,有学者尖锐指出:东欧知识分
子在经历过反体制和转型期后,“虽然认为他们已经撤出了公共政
治生活是不准确的,然而他们确实正面临着新的边缘化”[25]。
“七七宪章”运动的产生及活动过程,反映了捷共僵化的制度
和政策所造成的国家与社会成员之间的矛盾,同时也是捷克斯洛伐
克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持不同政见者”要求政治变革的探索过程
。十余年间,他们不断呼吁“公民权”、“人权”,对众多社会成
员产生了强大吸引力和号召力,在80年代中期以后有利的国际环境
下,他们找到了政治变革的突破口,以多党议会制替代了捷共一党
统治。然而,在模仿西方建立的新的多党议会民主政治中,他们又
有着诸多的不适应,其中大多数人又自愿退回到自己原来的职业中
。他们中的一些人对初创的民主政治文化的缺陷提出了警告,还有
的人则在新制度下逐渐改变自身信仰,实用主义地向新制度妥协,
如哈韦尔。
在东欧多党议会民主制实施十余年后,李维斯曾指出:“这些
国家在经过早些年兴致勃勃的选举之后,至少形成了一种合理的和
平衡的政党竞争制度,而在这种政党制度中,曾受到广泛支持的反
共产主义力量和新出现的那些组织,仅仅是松散组合的民主组织而
已。”[26]这种情况同样适用于捷克和斯洛伐克。
(责任编辑:蒋锐)
(基金项目: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
目《前苏东地区社会主义运动现状研究》(项目编号:
05JJD710008)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1]“宇宙塑料人”乐队是60年代末以后,捷克斯洛伐克出现
的数百支摇滚乐队中的一支, 1969—1971年活动在布拉格, 1971
年被取消“职业资格”,从此转入“地下”,经常在乡村或私人婚礼
仪式上演出。
[2]H·Gordon Skilling,Charter77andHuman Rights in
Czechoslovakia,London: George Allen & Unwin, 1981,p11·
[3]Ibid, p13·
[4]瓦茨拉夫·哈韦尔, 1936年生, 70年代的剧作家,《七七
宪章》运动的奠基人之一, 1968—1989年期间三次被监禁。1989
年剧变前夕,他又成为“公民论坛”的创始人之一,同年12月当选
为捷克斯洛伐克联邦共和国总统。1993年2月联邦解体后,哈韦尔
是捷克共和国首任总统, 1998年连任, 2003年2月任期届满。
[5]“正常化”一词,最初是苏联在镇压了“布拉格之春”后
对捷克斯洛伐克当局提出的,它要求捷“对右翼分子、反社会主义
力量进行完全的暴露和镇压,消除右翼分子和反社会主义力量对群
众中一部分人特别是年轻人的影响,在国家机关、意识形态领域、
公共领域以及国家整个生活中决定性地加强党的领导作用”(1968
年9月6日苏联《真理报》)。为实现苏联的要求,胡萨克政府从
1969到70年代初在党和国家各级组织中进行了广泛的清洗运动,实
际上就是在政治、经济体制上消除1968年改革的影响,重新回归苏
联模式。后来,“正常化”成为1969年后胡萨克政府所实施的各种
政策的代名词。
[6][英]本·福凯斯著:《东欧共产主义的兴衰》,张金鉴译,
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年版,第204页。
[7]Hans Renner,A History of Czechoslovakia Since1945
, London: Routledge, 1989, p101·
[8]Janusz Bugajski:Czechoslovakia——Charter77’s
Decade of Dissent,The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Studies, 1987, p11·
[9]H·Gordon Skilling,Charter77andHuman Rights in
Czechoslovakia,London: George Allen & Unwin, 1981,p14·
[10]在许多文献中,西方一些学者约定俗成地把“七七宪章”
运动的成员称作“chartists”,本文沿用这一说法,把其成员译作
“宪章运动者”。
[11]Charter 77-Declaration, 1 Junuary 1977·
[12]206Ibid·
[13]“最后文件”:欧安会第二次续会1980年11月11日至1983
年9月9日在马德里举行,审议《赫尔辛基最后文件》的执行情况。
由于与会代表特别是美国和苏联代表,在阿富汗及波兰局势问题上
立场对立,会议在程序、裁军、人权、扩大信任等问题上争论激烈,
最后通过了一项折衷方案,以此作为会议的最后文件。
[14]Charter77, Document No·39/83, November 14, 1983
·
[15]Charter 77, Document No·19/85: Ten Years After
Helsinki, 1985·
[16]H·Gordon Skilling,Charter77andHuman Rights in
Czechoslovakia,London: George Allen & Unwin, 1981,p186·
[17]Quote from Barbara J·Falk,The Dilemmas
ofDissidence in East-Central Europe,Budapest: Central
EuropeanUniversity Press, 2003, p248·
[18]Barbara J·Falk,The Dilemmas of Dissidence in
East- Central Europe,Budapest: 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Press, 2003, p248·
[19]Ibid, p104·
[20]Barbara J·Falk,The Dilemmas of Dissidence in
East- Central Europe,Budapest: 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Press, 2003, p250·
[21]Ibid, p220·
[22]Quote from Barbara J·Falk,The Dilemmas
ofDissidence in East-Central Europe,Budapest: Central
EuropeanUniversity Press, 2003, p106·
[23]Paul G·Lewis ed·PartyDevelopment and Democracy
Change in Post-communist Europe,Great Britain: FrankCass
Publisher, 2001·p3·
[24]Aviezer Tucker,“The Politics ofConviction:The
Rise and Fall ofCzech Intellectual-Politicians”, in
AndrasBozoki ed·Intellectuals and Politics in Central
Europe,(Budapest: 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 Press,
1999),p196·
[25]Barbara J·Falk,The Dilemmas of Dissidence in
East- Central Europe,Budapest: 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Press, 2003, p357·
[26]Paul G·Lewis ed·PartyDevelopment and Democracy
Change in Post-communist Europe,Great Britain: FrankCass
Publisher, 2001·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