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理性非暴力问题是目前中国民运中的一个重要话题，似乎永远都无法在民运事业中达成一致。笔者认为，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大家在谈及这个原则时，并没有考虑与该原则配套的相应策略，而是简单考虑了暴力与非暴力之间的战略抉择。《孙子兵法·谋攻篇》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指通过非暴力的政治战、经济战、外交战、心理战等而威加于敌，使对方屈从于己。此道一直被尊为用兵的最高境界。现在从前捷克的七七宪章运动的过程来看看和平理性非暴力到底是如何成功运用的：
1、七七宪章过程简介
前捷克斯洛伐克的七七宪章运动最初始于1976年，是苏联东欧共产世界中最早发起的反共人权运动。“七七宪章（Charta 77）为捷克斯洛伐克反体制运动的象征性文件，在1977年公布。…… 七七宪章主要内容是要求捷克斯洛伐克政府遵守赫尔辛基协约中的人权条款、公民权和人权尊严。它成立之初只有242人签名，到1987年底签名者也不过一千多人（1300多人，笔者按），…… 但是，‘七七宪章’运动对社会的影响并不在于其签名者人数的多少 …… ‘七七宪章’运动的号召力，表现在公众对保障‘人权’的赞同以及对‘地下文化’活动的积极参加上。”（1）
“80年代以后，从‘七七宪章’组织发表的文件可以看出，宪章运动者不仅对公民自由权遭侵犯的情况进行通报，而且逐步成为政府政治、经济、环境和文化政策的批评者。通过在国内问题上发布声明，向政府提出可行性建议和替代政策，‘七七宪章’运动逐渐在捷克斯洛伐克社会扮演了非官方发言人的角色。…… 1987年3月，‘七七宪章’组织中的15名骨干成员为纪念组织创始人帕托斯卡，首次公开集会。”（2）
1989年底，以“七七宪章”发起人哈韦尔为首的“各反对派召开了即席会议，决定把各反对派组织集中在‘公民论坛’之下。至此，‘公民论坛’开始代表公众与捷共对话。”（2）一个月之内，捷共总统被迫辞职，捷共统治被推翻。
2、地下文化对人权运动的影响力
地下文化指的是宪章运动者所秘密组织的各种文化活动，这些活动“对公众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具体来说这些活动“包括举办非官方学校、私人音乐会、展览、戏剧表演、出版地下出版物等。非官方的帕托斯卡大学就是宪章运动者发起创办的，它请来讲课的人经常是一些因观点标新立异而被开除或取消专业工作资格者。另外，还有许多人在自己的公寓里进行私人教学，在郊外或乡村举办不受官方审查的戏剧表演和文化展览。持不同政见的知识分子所写的评论、短文则大量发表在地下出版物上，其中一些出版物在国外出版后运回国内，在热衷地下文化的文艺爱好者中传阅。1984年10月，“七七宪章”运动最初的签名者之一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1）
3、分析：为什么地下活动能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地下活动不受捷共官方控制，一直处于秘密状态，从1976年起到1987年3月首次公开活动持续了十年时间。这十年是积聚公民力量的十年。虽然签名人数很少，但是七七宪章的各项活动对社会进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最终能够支持新成立的临时组织——公民论坛与捷共谈判的就是背后的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支持者。在民意面前，这个组织得以与捷共进行和平的谈判。这是一个完全的非暴力的过程，而这个和平谈判的背后，虽然不是与捷共抗衡的武器和兵力，却是比武器和兵力更加强大的人民的力量和要求。然而，单纯的非暴力之外，我们看到的是非暴力手段需要用长期的“地下活动”在民间积聚力量。我们看到在这个过程中，有少数捷克人一直在公开呼吁和抗争，然而包括15名核心成员的七七宪章组织都是以秘密方式在民间传播人权、民主和政治理念的。
不可否认，捷克的社会基础与环境和中国不同，例如，捷克在遭到纳粹蹂躏和共产殖民前，已经有了28年的民主共和时代，老一辈捷克人对民主社会有着难以忘怀的记忆。但是，从捷克人民为人权抗争的整体策略来说，如果没有地下文化的支撑，即使他们的基础优于中国，他们也不可能成功，因为公开化的活动无法持续地积聚力量。
基于此，笔者认为中国民主运动不是一个选择暴力或非暴力战略问题，而是选择公开抗争还是地下抗争的战术问题。一个可行的战略若没有配套的实施战术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
备注：
（1）维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E4%B8%83%E4%B8%83%E6%86%B2%E7%AB%A0
（2）郭翠萍：前捷克斯洛伐克“七七宪章”运动的发展及影响，《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