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选摘如下,该内容说明发起人至今是谁没人知道。
答:他們應該有所懷疑,但無法確認。據我所知,當局未能夠掌握到最核心的證據。茉莉花革命網上唯一有代號的身份,是推特上的網名「秘密樹洞」,這個「秘密樹洞」是多人建設,茉莉花革命開始前兩周,由兩名中學生接手重建,服務器上只保留了一個星期的數據,因此無法追溯。而我在「秘密樹洞」上發布的資訊,使用了多重加密代理跳轉,他們很難追查到誰發了那條信息。他們唯一可以印證的資訊,是通過博訊網這個管道,但博訊網是自由投稿區,如果博訊不記錄發佈者資訊和IP,並且發佈者也使用代理加密,當局是不太可能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誰是這起運動的真正的發起人。
問:你的個人的身份還要保密多久?
答:在中國民主沒有實現前,或者當局沒有主動公佈我的身份前,我不會公佈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身份。因為這樣不僅會給我和家人帶來很大的麻煩和困擾,並且,任何人出來說自己是發起人,都違背了這場運動的核心精神,所以我希望茉莉花運動的發起人,就是不存在的人,或者說任何人都是發起人。
(博讯北京时间2013年3月16日 综合报道)
記者:山子
按語:作為茉莉花革命的發起人,至今是非常敏感和危險的角色,因此本次采訪的方式、地點,不會透露。通過特殊的方式,《博訊》確認受訪者是真正的茉莉花革命發起人。
2011年2月20日,中國茉莉花革命第一波登場。這次群眾性運動,被當局認定是1989年北京學生民主運動後,最大的群眾政治事件。到底誰發起了這場令當局緊張、國際上高度關注的運動,一直是個謎。這是茉莉花革命真正發起人在隱身兩年後,首次接受媒體採訪。
相當一段時間內,外界一直認為總部在北美的博訊新聞網總編輯韋石,是這場運動的發起人,事因博訊網是最初刊登呼籲集會通知的唯一媒體,也是跟進報道那場運動最緊密的媒體。但韋石本人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多次明確否認。
2011年4月初,美聯社曾發佈獨家報導,指最早在網上發聲號召集會的網民「森林智慧」,隸屬自稱為「中國茉莉花集會組織者」的團體,但他們並非這場運動唯一的組織,另外至少還有四個組織在動員各種和平示威,進行網路串連。美聯社還採訪了四名成員,他們表示受到北非突尼斯民主運動(即茉莉革命)的啟發,希望把同樣的網絡革命浪潮引進中國。
博訊新聞網創辦人兼總編韋石透露,當時美聯社等西方媒體曾向博訊網查尋發起人的資訊,鑒於真正發起人無法發聲,甚至當時可能已被捕,而海外有幾個團體或個人聲稱他們是發起人,博訊網於是將定居海外最真心開展茉莉花革命的人的聯係方式,提供給他們。當然這是獲得當事人同意後。
韋石表示,當時已告訴美國媒體,這位海外華人(後來媒體以「華哥」稱呼)是最早運作茉莉花革命的人之一。當時美國記者曾追問,他是否是最早發起人,韋石未直接回答。韋石曾多次在公開場合説:我不知道誰是發起人,但我知道誰不是。本刊近日對茉莉花革命真正發起人進行了專訪。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中國茉莉花革命運動的發起人,至今仍是非常敏感和危險的角色,因此本次採訪的方式、地點不會透露。但本刊記者通過特殊的方式,確認受訪者是那場震撼中外運動的真正發起人。
問:發起這場運動的初衷是甚麽?
答:當時因為看到突尼斯和埃及群眾革命的成功,而且突尼斯的茉莉花革命起因是一個小販被打,他們所處的高通脹危機、官民矛盾和階層分化,這些問題中國也普遍存在,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就是想嘗試一下,中東的茉莉花革命有無可能在中國實現。
考慮到中國的特殊性——中國還是處於政府控制所有社會資源,不像突尼斯和埃及,這兩個國家還有反對黨、有一定的示威空間,在中國很難像他們那樣組織反對運動,我想到是否可以實現去中心化、去組織化,降低發動民眾上街參與的門檻,例如在商業區或平常人流比較多的地方作為集會地點,參與者人可以說是上街的人,也可以說是買東西的人、逛街的人,這樣心理的門檻可以放到最低。
2月17日,這個想法發到推特帳號「秘密樹洞」中,2月19日淩晨1點多這個資訊通過博訊新聞網的自由投稿遞交,很快博訊發布了出來。
問:為甚麼選擇博訊網發佈號召集會的通告?
答:因為博訊是一個自由發表的空間,而且基本不核對相關資訊來源。當時是通過多重加密代理後,把資訊投遞到了博訊。
問:當時對發動這件事,有無成功把握?
答:當時認為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到3月初(第三週)時,還不斷有機構和組織加入。但破壞性力量也很大,因為這場運動的精髓就在於去中心化和去組織化,如果有人站出來說自己是組織者,參與者肯定不會響應,因為國內的參與者和海外的異議群體之間不信任,海外團體之間也缺乏信任和合作,只要誰站出來說自己是發起人,他被支持的可能性就絕對會降低。因此,如果一直堅持去中心化、去組織化,然後不斷有人、組織加入的話,它是可以滾動起來的。即使國內有嚴厲打壓,也可以長期保持不斷擴大和對當局的威懾,但是很可惜,海外有人冒稱自己是發起者,很快支持者減少,運動逐漸不了了之。
問:你當時擔心自己的安全嗎?
答:當然擔心。而且我曾遭受非常大壓力,自己也對所有可能的事情、後果作出了安排。我想說的是,中共當局至今還沒能組合出完整的茉莉花革命的來龍去脈。他們可能已經不了了之。但這個模式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心頭大患,他們不會放棄努力防範。只能說,後會有期。
問:據了解中共曾對可疑發起人有極端策略,具體為何?
答:運動開始之初,當局十分緊張,並鎖定所有異見活躍人士(編者注:當時內地有消息指,北京當局曾制定一份暗殺名單,其中包括200多名內地有影響力的活躍異見人士,一旦政權因社會動蕩有顛覆之危,可從肉體上將這些人消滅,以減少危機);但經排查後,發現這次活動的組織形態,與他們以前掌握的不一樣。他們擔心的是這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有預謀的運動,初步排除這個可能後,他們戒備才放鬆,直到2011年6月,他們打壓的力度和模式才改變,但對重點懷疑對象,還是有定點極端手段,據了解直到2012年4月份,事情才告段落。
問:中共當局是否知道誰發起的嗎?「秘密樹洞」是怎麼回事?
答:他們應該有所懷疑,但無法確認。據我所知,當局未能夠掌握到最核心的證據。茉莉花革命網上唯一有代號的身份,是推特上的網名「秘密樹洞」,這個「秘密樹洞」是多人建設,茉莉花革命開始前兩周,由兩名中學生接手重建,服務器上只保留了一個星期的數據,因此無法追溯。而我在「秘密樹洞」上發布的資訊,使用了多重加密代理跳轉,他們很難追查到誰發了那條信息。他們唯一可以印證的資訊,是通過博訊網這個管道,但博訊網是自由投稿區,如果博訊不記錄發佈者資訊和IP,並且發佈者也使用代理加密,當局是不太可能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誰是這起運動的真正的發起人。
問:你們發起這件事是否有外國勢力操控?
答:本事件是根據時機提出切合中國實際的運動模式,然後不斷進行總結和反省,這件事無論境內反對勢力還是境外反對勢力都是可以做。不應區分是境內還是境外。當然境外的人做自身風險會小一些,但對於茉莉花革命這場運動,誰是發起人其實並不重要。最好是誰都不是發起人。
問:如何看待自稱是發起者的那些冒名者?
答:我只能說,海外很多自稱是發起人,都是謊言。無論是主觀願望怎樣的,客觀作用肯定沒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不管什麼人在推進中國民主轉型中,都應該避免說謊。
問:茉莉花革命爆發後,你是否對自己的安危感到擔心?
答:當然,北京當局無法從「秘密樹洞」得知運動的發起流程,唯一突破口就是博訊網。據我瞭解,當時他們至少把博訊當成共謀、共犯,不然博訊不會配合的那麼天衣無縫,成為號召集會、報道集會的主要平台。
問:茉莉花革命使中國內地數以百計人被失蹤、遭受酷刑,如何看待?
答:對我來講,看到每一個被酷刑和迫害的例子,都處於一種極其糾結和矛盾的心態。很顯然,茉莉花革命給他們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因此對事件中遭受迫害的人致以萬分的歉意。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任何形式的社會運動或者革命都會經歷這樣一個過程。糾結歸糾結,如果以後有機會,還會再嘗試。
至於籌備過程,也就是一念之間。主要是花時間找最開始發起集會的城市和地點,這些地點是否真的存在,以及人流是否真的很旺。因為不是所有地點我都能去過,需要很多時間去查實這方面的資料。
問:以後還希望或是否還會有這樣的機會?
答:目前中共這種後極權體系,壟斷著一切社會資源情況下,基本不可能進行有組織化的社會運動。因此,我相信,中國以後社會變革,茉莉花革命肯定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方式。就我個人而言,還會尋找新的機會。到時會有新的動員方式和新的動員形態,但基本的模式,應該和茉莉花革命的形態差不多,即盡可能降低參與者的風險,盡可能直接提出訴求。
現在看,兩年前提出的那些口號:我要工作、我要吃飯,可能當時對社會危機的估計早了些,如果放到今年的話,這兩個口號可能就會有非常強的呼應。包括對環境方面的訴求如果今年提出來,會有很大的呼應。這些方面,需要下功夫分析當下的形式,做最適合當下的動員,然後重新尋找機會出發。
問:你的個人的身份還要保密多久?
答:在中國民主沒有實現前,或者當局沒有主動公佈我的身份前,我不會公佈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身份。因為這樣不僅會給我和家人帶來很大的麻煩和困擾,並且,任何人出來說自己是發起人,都違背了這場運動的核心精神,所以我希望茉莉花運動的發起人,就是不存在的人,或者說任何人都是發起人。